【周喻】云山乱01-青霁

【周喻】云山乱

设定是《手割玫瑰》里的设定，可以先看那篇

但是不看也不影响阅读！

01

雇佣周泽楷杀人的价格很低，有时候比占用他一晚的时间更便宜。

那张漂亮的脸蛋儿走进会所里，不少人眼睛都看直了，目光越过各色玻璃杯里的液体悄悄打量，猜测他只是进来喝杯酒还是另有所图。

在场的唯有喻文州看出来，这人应该只是想找个地方充电。他的手指不断在漆黑的屏幕的手机屏幕上摩挲，黑色的双肩包看起来很有重量，至少不该是专门背着这么重的东西来这里喝酒的。

其实只是一宗盗窃案不涉及人命，但失主说金额损失的不小，又是军方背景。导致即使是繁忙的年末，市局也不得不抽调骨干亲自出来追查这桩事情。彼时喻文州还没坐上刑侦支队队长的位置，和黄少天一起被魏琛带进这家会所。室内大致呈环形，一楼是舞厅，二楼是供客人自娱自乐的ktv包间，三楼是用作休息的客房。

“魏老大，他到底丢了什么东西啊？勘察现场的时候，我看陈家建的跟军事基地一样，小偷进来不被抓就不错了况且偷东西怎么会只偷一样，库房里满屋子的金银珠宝名家字画都在，到底是丢了什么嘛。”黄少天的眼睛紧盯着舞池中央，不经意地问道。

魏琛抽了口烟，目光稍微往门口的地方挪了一下，敷衍黄少天：“你看文州就不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。”

“喻文州？那个吊车尾只是完全没考虑这么多吧，要不是队里人手不够，怎么会把文职人员也带过来啊？虽然目前都是在警队实习，但是明显我转正的几率比他大得多吧？魏老大，你别说你不打算留下我啊，我黄少天生局队的人，死是局队的死人！”

“别瞎说，文州刑讯和搜查这两科可是满分，人家只是体力活儿差点。”

魏琛不想理黄少天的垃圾话，又怕喻文州是真在意，说道：“文州，别听他满嘴跑火车，先找人。”

“明白，魏队。”喻文州坐在卡座的内侧，点了下头。

“体力活不好做什么警察啊，别追逃犯的时候喘不过气，枪都拿不稳啊？就比如现在，万一嫌犯持刀夺门而出，做警察的就是要挡在门口，一步也不能往后退的。”

黄少天吵吵嚷嚷，目光却一刻也没有放松。他最后选择将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一个中年女性身上，原因无他，很少有人会提着一个手提袋进入舞池。

喻文州坐在卡座的内侧，对黄少天的话不置可否。周泽楷在他们左边稍前的位置坐下来，下一秒就是弯腰找墙上的插座，喻文州弯了下嘴角，为刚才正确的预测稍感安慰。正打算说点什么，刚刚充好电的周泽楷突然抬起头朝这边望了过来。

“我觉得……”

喻文州的脑子一时卡壳，那张漂亮的脸蛋此时毫无预兆地闯进喻文州的眼睛里。

在这种环境，年轻男女带着冲动和欲望走进来，好看的人到处都是。钻石和钻石放在一起是并不显眼的，但周泽楷那张堪称神造的脸庞，美丽、锋利，令人不得不凝望神迹。

“你觉得什么啊……话说半截，跟老叶一样。”

喻文州很快回神，说：“我觉得窃贼应该没有勇气夺门而出。”

魏琛来了兴致，问：“怎么说？”

“陈局长丢的东西应该没有他说的那么贵重，不然不会只用到我们几个人。但如果只是普通的珠宝或者现金，又何必大动干戈还要到局里报案，把警察请进家里看笑话。”

魏琛笑，觉得这个一直坐在电脑面前写文书的小朋友或许真的不简单，开始追问：“那你觉得是什么原因？”

“东西和人都不能见光吧？报警也只是掩耳盗铃，先说自己丢了个灯笼，别人就很难想到灯笼里的蜡烛才是赃物。”察觉到周泽楷望过来的视线，喻文州下意识喝了一口酒掩饰，他不得靠黄少天近一点做出好兄弟一起寻欢作乐的样子，在对方莫名其妙的目光中接着说道，“我更倾向于一切只是个意外，在一种很巧合的情况下，窃贼进到了那间库房，想偷又不敢拿很贵重的物品害怕被发现。专门挑角落里的顺走了一样，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，只可惜偏偏踩在陈局的痛处上。”

魏琛：“嫌犯是谁？”

喻文州莞尔：“他那还在国外旅游的儿子，应该是手里缺钱，偷出去卖了吧。”

黄少天恍然：“我就说呢，笔录的时候非要提一句家里没有其他人，唯一的儿子还在国外旅游。原来是提前伪造不在场证明啊？”

“赃物是什么？”

“看位置应该是玉器，想来想去只有那一块了，十五年前市博物馆失火最后清点物品的时候，遗失了一块汉墓中出土的口含白玉。”

魏琛点头，对喻文州的推测很满意。

“当年的火灾是天灾，当时救火的支队长是陈禹华。他没想到后来自己能凭借山火立功走到现在的位置，一时昧了良心。”

黄少天张开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，倒是喻文州状似无辜，说出了在场人的心里话：“看库房那么大，应该不只是为了藏一块汉白玉用的吧？只能说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，当年觉得珍贵的玉器现在已经只配丢在角落里生灰，昧的可不是一时或一次的良心。”

“哈哈哈，这话可不能当着别人乱说。”魏琛开怀大笑，狠狠将手里的香烟吸尽，表情颇有些怀念，“当年我们一起从军队转业，还是一个班的呢。”

喻文州挑眉，有些不理解魏琛突然的感慨从何而来：“检查组什么时候到？”

“你小子！”魏琛忍不住拍桌子，倒是没有生气目光落在黄少天身上有偏过头看了眼喻文州，叹气，“快了，年后应该能出结果。怎么抓人，明白了？”

喻文州和黄少天点了点头，直接走进舞池的人堆里亮出手铐将黄少天一直盯着的那个女人抓住：“我们怀疑你和雇主家里的一宗失窃案有关系，请和我们去一趟公安局。”

躁动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，三秒后连音乐也安静下来。魏琛站在人群之外，看喻文州故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女人手上的手提袋打开，就知道这个看起来体术和枪术都不太行的后辈，或许会是带着队伍往下走的航标。

魏琛很少会觉得自己老了，但是最近这样力不从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。这些年，政治被玩弄得越来越复杂，原本很简单的缉凶责任变得瞻前顾后，刑侦支队的位置变得愈发微妙。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，他生出一种希望，希望眼前的少年能将这副重担接过来，尽管这么想有些不讲道理，但魏琛挣扎了太久太久，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恩怨，将刑侦支队带入不见底的深渊。

黑色丝绒的盒子里是一串钻石手链，款式放在今天已经旧了，在红绿的灯光下仍然闪烁着璀璨的光芒。

“物证我们先拿走了。”喻文州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方便让拍摄者看得更清楚。

他们带着陈家的保姆出去，夜风让在里面吹够了空调的身体觉得寒冷。喻文州瑟缩了一下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。

“等一下！”

三个人回头望，周泽楷背着双肩膀急匆匆地跑过来。看到保姆手腕上的手铐愣了一下，将外套交给喻文州。

“你的衣服。”

刚才脱下来忘在座位上了，喻文州赶紧把外套穿上，只觉得缘分真的很奇妙，认真向周泽楷道谢：“谢谢。”

“不用……”他似乎很不擅长和人交流，还是问了一句，“警察？”

喻文州笑：“对啊，我们是警察。”

“哦。”周泽楷点了一下头，又急匆匆走了。

也许是刚才一路走到警车，冷风吹久了，喻文州又打了喷嚏。

喻文州突然想起：“我刚喝酒了，不能开车。”